春运火车票秒光背后：进化的12306与杀不死的“黄牛”

◆“黄牛”不是被杀死的，而是被饿死的。

正解局出品

你买到回家的火车票了吗？

从今天起，为期40天的春运正式启动，全国旅客发送量将达到30亿人次。

买票难又再次成为了回乡人的心头痛，很多人不得不求助于“黄牛”。

春运火车票秒光背后，是一场12306与“黄牛”的攻防战。

1. 进化1：实名制+12306

作为一门古老的职业，“黄牛”的历史远长于火车的历史。

“黄牛”做的是囤积倒卖的生意，先囤积，再倒卖。常用的伎俩是，反复排队或雇人排队买到大量的火车票，再将车票加价出售，赚取暴利。

你也许会问，不是有实名制吗，“黄牛”为什么能买到那么多票？

今天，我们早已习惯使用身份证购买车票。但要知道，实名制的实施，也不过是近10年的事情。

2010年的春运，广铁集团、成都铁路局开始试行火车票实名制。2011年6月1日，动车组开始实行火车票实名制。2012年元旦起，全国所有旅客列车实行车票实名制。

（身份证与车票）

几乎在同时，铁道部网络购票业务投入运营。2012年年底，全国铁路全面推行网络售票，这就是我们所熟悉的12306。

从时间上看，实名制在前，12306在后。从逻辑上看，实名制是12306开通的前提条件。

火车票实名制，既是出于安保考虑，也被寄予防范“黄牛”的厚望。只有实施实名制，才能让12306避免被“黄牛”利用。12306的启用，方便了人们购票，也间接打击了黄牛。

因此，实名制与12306两连击，都有防范、打击“黄牛”之目的。

然而，从最初的效果看，不甚理想。

一开始，12306购票平台BUG不断，被“黄牛”钻了漏洞。

一些黄牛攻击网站“后门”，从而锁定车票，“买光”同一车次的所有车票。待有卖家上门时，再通过逐一释放车票的方式，让其购买到相应的车票。

实名制与12306的衔接上，也出现了问题。

（新闻报道）

有网友发现，只要输入正确的身份证号，姓名就可以任意改动，甚至是改成“庆丰包子铺”也能买到票。

这是因为，当时的12306没有和公安机关身份核验的系统联网，导致只认身份证号不认姓名，实名制实为“伪实名”。

这无疑为“黄牛”囤票留下了空间。

直到2014年，12306与“全国公民身份号码查询服务中心”联网，才彻底堵住了这一漏洞。

2. 进化2：取消纸质票

假身份证无法买票，“黄牛”只好使“笨功夫”：囤票再换票。

“黄牛”先是用大量的真身份证号囤票，有客户要票时，把之前买的票退掉，再立即用客户的身份证号抢票。

因为前后时间卡得很紧，成功几率很大。

12306再次进化，改变了退票规则：退票后车票不会立刻进入票池，二次销售的时间不固定，“黄牛”的方法再次失效。

12306的漏洞钻不了，“黄牛”于是钻起了车站检票的漏洞：买近求远。

具体方法是，乘客先自己买一张短途车票，然后再从“黄牛”手中买一张自己想要的车票。

利用短途车票进站后，再用从“黄牛”手中买到的车票乘车。虽然这张车票不是用乘客的身份证号购买的，但检票处大多只看车票、不看身份证，乘客能够浑水摸鱼地完成行程。

（刷身份证进站）

两相比较，与“囤票再换票”相比，“买近求远”需要“黄牛”提前取票，操作更复杂，风险也更大。

去年11月12日，第一批45个车站实施电子客票应用。未来，火车站将全面取消纸质票，刷身份证进站。

这也彻底断了“黄牛”买近求远的后路。

3. 进化3：候补购票功能

“黄牛”面临的最大挑战，还是整个购票方式的改变。

随着互联网特别是智能手机的普及，越来越多的乘客使用12306购票。2019年的一项数据显示，12306网站售票占总售票量的83.9%。

（新闻报道） 

放票时间一到，千万人同时刷新抢票，这便是春运火车票秒光的原因。

“黄牛”正是看到了其中的商机，从先囤票再找旅客加价卖票，转为先找旅客再“点对点”地抢票。

“黄牛”的秘密武器是外挂，用最快的服务器不断地刷新和监控12306，刷票速度往往是正常购票的几十倍。

实际上，市面上通行的“抢票软件”，原理与“黄牛”并无本质区别。

“抢票软件”还推出的“低速抢票”“光速抢票”“急速抢票”以及“VIP专属抢票”等多个档位，需要支付数十元到近百元不等的费用购买各种“加速包”或办理会员，声称交钱越多抢票速度越快。

这“价格歧视”的惯用伎俩，比“黄牛”还丑陋。

央视记者调查发现，抢票软件设置“加速包”的成功率并不高。

（新闻报道）

这是因为，放票的一瞬间，峰值很高，即便是抢票软件，也未必有优势。抢票软件的优势在于，通过程序持续监控退票，实现瞬时捡漏。

然而，12306又开始进化了，推出了候补购票功能。

以前，合肥到上海的车票卖光了，有人退票或改签，车票回到票池可供购买。抢票软件实时刷新监控，第一时间购买，这便是抢票软件比人快的原因。

（示意图）

现在，合肥到上海的车票卖光了，乘客可以候补登记，有人退票或改签，车票按顺序优先卖给候补登记的人，而不是回到票池公开出售。这便是抢票软件无效的原因。

界面新闻记者曾对12306的候补购票功能和各个抢票软件的抢票速度做了实际测试。

记者使用候补购票功能在61分钟买到了车票，其他几个抢票软件抢了一天啥也没抢到。

（界面新闻记者的测试）

所以，如果你想购买的车次无票，建议你使用候补购票功能。

不要轻信“黄牛”和抢票软件，因为不仅可能买不到票，还有泄露个人隐私的风险。

4. 杀不死的“黄牛”

自2011年正式上线，12306不断进化：从只能查询，到售票，再到订餐；从只支持网银，到支付宝、微信；从时常崩溃，到坚挺抗压……

在越来越方便、稳定的同时，12306也与“黄牛”之间展开了一场场“攻防战”。

12306先后实行了实名制、取消纸质票、候补功能，“黄牛”虽能见招拆招，从囤票再换票、买近求远，再到软件外挂，但确实越来越难了。

让人遗憾的是，尽管12306不断进化，尽管国家年年打击，“黄牛”为什么年年有？

这是因为，“黄牛”不仅仅是一个规则与技术的问题。

只要春运火车票购票难的问题解决不了，“黄牛”就有市场，就不会销声匿迹。

换言之，防范、打击“黄牛”的根本之策，还是在火车票的供给端。

12306在进化，中国铁路也在进化。

从改革开放初期运营里程不到5.17万公里、平均时速40公里的绿皮火车，到现在运营里程达13.9万公里，其中高铁里程达到3.5万公里，中国的铁路网越来越密集，火车速度越来越快，运力越来越大，中国人春运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短。

当买票不再困难，“黄牛”也便没了生意。

“黄牛”不是被杀死的，而是被饿死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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